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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趋向及其影响

时间:2022-06-16 12:07:01  浏览次数:

摘要:随着现代化和全球化浪潮的席卷、旅游业的发展、文化产业的勃兴,很多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从原本的仪式性、日常性和自娱性走向了展演化、市场化和舞台化。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对各民族产生了极大影响,这种影响既表现在民间传统艺术本身的生存和发展方面,也表现在民间传统艺术的所有者也就是文化持有者的身上,既有对民间传统艺术保护和传承的促进,也有对民间传统艺术的改变和置换。我们应该尽可能地规避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展演化现象中对传统艺术的保存和发展不利的方面,发挥其中对传统艺术传承和创新有利的因素,以期使各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在新的社会发展背景中获得新的发展。

关键词: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展演化;发展;趋向;影响

中图分类号:J022文献标识码:A

文化是不同民族之间相互区别的重要标志,每个民族都因拥有自身独特的文化而获得内源的族群认同及外源的地位确认。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则是各民族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而在某种程度上说也常常成为民族的标志和特色所在。

一、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

各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依托于本民族特殊的生态文化系统而生存,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大多也一直未脱离本民族独有的生态文化环境。然而,随着现代化和全球化浪潮的席卷、旅游业的发展、文化产业的勃兴等多方面的原因,各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生存状态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改变。很多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不再象以前那样是相对封闭型的发展,而是以开放性的势态接纳着外来者的体验和审视;也有很多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其生存的空间不再是以前那样狭小的民族本土,而是走出家门,甚至走出国门,走向更广阔的外界。在这种“迎进来”和“向外走”的趋势当中,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存在方式也发生了极大变化,从原本的仪式性、日常性和自娱性走向了展演化、市场化和舞台化。

本文所谓的“展演化”,不仅仅指传统民间艺术生存空间上的变化,即从生活走向舞台,同时也指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形式上的改变,即从嵌合于民众自我走向展现给外界他者,当然也包括了诸如手工艺品之类的民间传统艺术的商品化现象。归纳起来,当前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倾向大致表现在以下方面:

其一,旅游发展将民族民间传统艺术推向展演舞台。

有的民族提出在当地建立民俗旅游村、生态文化村、民俗文化村等建设目标,利用当地丰富的民族文化资源吸引游客前来旅游观光,以旅游带动经济发展。在这个过程中,多数地区所利用的传统文化资源中都不会缺少民间传统艺术的内容,但这些传统艺术的内容、生存状态和发展模式也无疑会随着旅游活动而发生改变。一些歌舞类的动态艺术多朝着展演、表演的方向发展,而一些传统手工艺类的艺术其中的工艺制作过程可能会向展演化和游客参与体验式转变,其中的工艺成品则往往向市场化、商品化靠拢。

以云南近年来旅游发展迅速的几个地区或村寨为例,泸沽湖畔的落水村,摩梭村民每晚定时举办篝火晚会,表演传统的歌舞,游客可以欣赏也可以参与其中;红河元阳箐口村的哈尼人民在村中建成展厅,展出传统服饰等民族文化内容,并定时在广场上表演民族歌舞,供游人欣赏,甚至传统的纺织工艺也被再现于游人经过的地方,但其目的是吸引游客拍照后收取一定的费用;大理鹤庆的新华村,几乎每家都有私人作坊,置身村中,可以听到艺人们敲击制作银铜器的叮当声,可以看到艺人们拿着工具专心工作的情景,每家每户的手工作坊也不拒绝游客的参观,村中沿路的民居还被改造成店铺,广场处修有停车场、购物商场,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将手工艺品展示并出售给游客,来获得最大化的经济收入;石林地区彝族的支系撒尼人,拥有传统的刺绣手工艺,在石林旅游持续发展的过程中,这一传统工艺也逐渐发生变化,为了吸引游客,撒尼人制作了更多样化、更轻便和便于携带的工艺品,刺绣工艺品的出售成为当地居民经济来源中的重要部分。在当下的环境中,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其二,开放的环境中民族民间传统艺术不断走向外界和展演化生存。

在一些地区,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不再局限于本村寨、本地区的本土范围内,也不再是与宗教信仰、神圣仪式或者世俗生活、自娱自乐相关联,随着外界关注的增多,这些艺术活动走出了世代生活的本土空间,到了更广阔的空间和舞台上展示自已,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种展演性的艺术活动。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一方面是民族本土有着对该种传统艺术的深厚浸润和养育,使得其具备了为更多的人所接受的基础条件;另一方面是现阶段普遍存在的关注民族文化、发展文化产业的政策导向和现代社会鼓励多元、渴望多元的民众需求,当下的社会语境为民族本土传统艺术走向外界提供了更多的机会,使得那些乡民的艺术走向更多的大众。

这方面的个案同样很多,2006年第12届CCTV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上,云南省红河州石屏县的李怀秀、李怀福姐弟就将当地彝族传统的海菜腔带给了全国的观众,也征服了评委和观众,最终手捧原生态唱法的金奖而归。丽江的纳西古乐“走出去”的尝试就更早了,1980年在宣科等人的努力下丽江中国大研纳西古乐会重建,一批老艺人被集中起来演奏传统音乐,后来古乐会开始对外公演,再后来,那些原本在各个乡村与仪式和日常生活相关的古老音乐,在宣科的带领下走出国门,到英国、挪威、芬兰、丹麦、法国、瑞士、意大利、德国、葡萄牙、西班牙、日本等世界各地演出,这或许是那些头发稀白、耄耋之年的老者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大理州剑川县石宝山中的石龙村,一直以来有唱白族调的传统,当地唱的白族调,种类丰富,有传统的本子曲,有情歌(又分为有情曲和无情曲),还有节日庆贺曲、迎宾曲、敬酒歌等,一般情况下多为男女二人对唱。每一首调子一般有八句,格式为三七七五、七七七五的山花体式,当然在对唱的时候,你八句、我八句,就可能会不断地延伸下去,调子也就越唱越长,但八句可以说是一个单位。歌词多是即兴的,要求押韵,押的不是平仄韵,而是以高低谐律,称为高低律。唱时,有专用的伴奏乐器龙头三弦。过去,石龙村民祖祖辈辈唱白族调,但都是在山间地头干活之余自我调剂,或者是在民族节日中民众自娱自乐的形式之一。比如每年的农历七月底石宝山歌会节,三天的会期内,剑川各地、洱源、大理、丽江、兰坪等地的白族群众相约聚集在石宝山对歌。石龙村离歌会的主会场宝相寺仅25公里,村里的群众几乎都要来参加歌会。即兴的对唱,谁都不愿服输,往往对上了就停都停不下来,有时候要对通宵达旦。石龙村民唱白族调所发生的改变,应该说也和石宝山的旅游开发联系在一起的。石宝山内石钟寺石窟早在晚唐时期便已开始开凿,距今已有1000多年,但由于地处深山、交通封闭,一直未能引起足够的重视,石龙村这个居于石宝山腹地的小山村同样如此。1961年,石宝山的石钟寺石窟于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2年,石宝山被国务院列为全国第一批重点风景名胜区,[注:参见云南省剑川县志编纂委员会编《剑川县志》,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763页。]1985年,石宝山旅游公路开通,[注:参见云南省剑川县志编纂委员会编《剑川县志》,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267页。]伴随着石宝山旅游开发的展开,越来越多的游客涌入景区,石龙村与外界的交流也日益增多。当地政府和文化部门注意到石龙村歌手较多的情况,将一些著名的歌手吸收到石宝山管委会工作,主要让他们参与旅游和政府接待,为游客和考察者演唱白族调。20世纪80年代初,剑川县文化部门在石宝山设对歌台,开展赛歌活动,为获胜者颁奖,强化了白族调对唱中的竞技性和荣誉感,这时的白族调演唱应该说已经和过去有所不同。而石龙村的著名歌手和在对歌台上展露实力的人们又不断地参与了更大范围的比赛活动,并最终成长为当地小有名气的大理州“歌王”、“歌后”。其中大理州的“歌后”李宝妹就是在石龙村出生和长大的。此外,石龙村的李根繁、李福元等歌手也已名声在外。在文化部门的支持下,很多歌手都出唱片、VCD,越来越像明星。现在,每到过年过节,剑川县的其他村寨甚至大理州的其他县市,以及丽江、怒江兰坪等地都不断有人邀请他们前往演唱,支付给他们的酬金也越来越高。姜续昌、董继兰等10多岁的小歌手还被著名舞蹈家杨丽萍选中,将他们带到昆明进行培训和演出。所有的这一切,都表征着石龙村的白族调已经从传统的自娱转向了更具商业价值的展演,而其舞台也已经不再是小山村的乡野山间,而是走向了更广阔的空间。

二、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展演化的影响

作为当下民族文化领域出现的一种重要现象,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无疑对各民族产生了极大影响,这种影响既表现在民间传统艺术本身的生存和发展方面,也表现在民间传统艺术的所有者也就是文化持有者的身上;这种影响既有对民间传统艺术保护和传承的促进,也有对民间传统艺术的改变和置换,值得我们关注和探讨。

1、对民间传统艺术的影响

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给民间传统艺术本身带来了极大影响。具体表现为:

其一,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改变了民间艺术的生存环境和存在方式。由于是展演化的民间艺术,所以传统艺术生存的环境已经从原来的相对封闭、有限改变为更加开放、广阔。在很多地区,传统艺术已经不再局限于原来的生存范围,而是不断走向外界,即使是那些没有改变演出的具体环境,依然在本土演出的艺术形式,其观众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外来者和游客成为了其观众的主要来源和构成,而本土的观众则很少参与到此类展演性演出的观看中。

从存在方式而言,传统的民间艺术往往与仪式活动和村民日常生活共生共存,而展演化倾向使得传统的民间艺术脱离了宗教仪式和日常生活,成为单纯地外向型展示和演出。很多民族传统的民间艺术在过去或者与宗教信仰有关,或者是含有神圣意味的仪式行为,其举行的时间、地点、程序、主持者都有严格的规定和要求。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展演化倾向的出现,多数传统艺术和神圣信仰、严密仪式相分离,完全成为展演性的文化。比如过去很多民族对神话、史诗等本民族“根谱”性的文艺内容怀有神圣态度,只能由民族首领、宗教祭司等在本民族重大节日等场合才能演唱,有时甚至对观众的构成也要加以规定,但现在,在一些地方,由于旅游开发的影响和游客对此类文艺现象观赏的需求,逐渐出现了将这些神圣性的活动与宗教仪式分离的现象,活动内容、程序不再严格按照古规执行,其目的仅只是为了满足游客的需要。在另外的一些地方,其传统的民间艺术与宗教仪式并无关系,传统艺术主要是和民众的日常生活交织在一起,是村民日常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他们调节生活节奏、自我娱乐的一种方式和手段,但在现代化条件下,却也发生了不小的转变,这些传统的民间艺术也不再是村民日常生活中的自娱的方式,而是成为特意为游客或外界表演的、娱悦他人的艺术展演。这同样意味着传统艺术的存在方式发生了很大改变。比如上述石龙村的村民唱白族调,过去是在生产生活的过程当中,随心所欲地歌唱,是为了自我娱乐。即使是有很多观众时的对唱,演唱者的目的也可以说只是“兴之所至”而已,因为此时并无经济利益的驱动。然而,在展演性的演唱中,或者是为了满足外来的游客,或者是歌手亲自到外地演出来征服当地的观众,无不是以经济利益即演出报酬为最主要的源动力。

其二,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使得民间艺术在形式和内容上出现了一定的变异和置换。由于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要求艺术的表演面对的对象是单纯以“欣赏者”、“观众”身份存在的游客或本土以外人群,所以很多时候就需要依据他们的审美需要来对传统艺术进行一定的改变。比如纳西族过去表演纳西古乐的均为中老年男性,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纳西古乐的商业演出中,组织者加入了一些新鲜的元素,一些年轻的女性在经过培训后也加入到了演出的队伍中,这样一来,给以游客的视觉冲击力就大大加强了。再以石龙村的白族调为例,过去,白族调或者是村民上山下地时自己放开嗓门唱上一段,或者是在节日和平常生活中采取对唱的形式进行,但这种对唱主要是即兴的,当然也有一些经典的唱段已经深深地浸烙在歌手的脑海里,但他们在运用这些经典唱词、曲子的时候也往往要加上自己的创造,灵活运用。而现阶段,为了展演的需要,在文化部门和歌手的努力下,创造出了迎宾曲、敬酒曲等相对模式化的曲子,运用的场合也较为单一,主要是一些迎来送往的场合。红河元阳县的箐口村和弥勒县的可邑村都在发展民俗文化旅游,在两个村寨我们都可以看到歌舞表演,但是表演的内容当中却有很多变异和新的创造。

其三,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使得民间艺术的生存空间更为广阔。尽管很多学者关注的是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带来的负面影响,认为被舞台化的传统艺术已经脱离了民众日常的实际生活,展演化趋势甚至催生了大量的“伪民俗”,但笔者认为,对这个问题还是应该看到它的另一方面。完全脱离实际生造的“伪民俗”当然不足取,但舞台化的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却并不能说就完全与民众现实生活无关,更不能和“伪民俗”划等号,各民族的民间传统艺术并不是完全封闭的,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谁又能肯定在时间的推移下舞台化、展演化的民族民间传统艺术不会成为人们日常生活“常态”的组成部分呢?中山大学叶春生教授指出,在现代社会中,辨别民俗的真伪并不重要,传统的“真”民俗为了适应现代生活的需要很容易就沦为二手民俗,而“伪”民俗经过包装,也会得到族群的认同而转化为“真”民俗。[注:参见关昕《“文化空间:节日与社会生活的公共性”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一文,《民俗研究》,2007年第2期。]因而,我们在看到展演化趋势带来的诸多问题的同时,也要看到它所带来的一些积极因素。由于现阶段本土群众自娱之外更大需要的出现,使得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观众范围不断扩大,对传统艺术的需求也越来越多。此外,展演性的民间艺术和传统的民间艺术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与经济利益发生了联系,这种经济上的获得会反过来促使乡民更加关注自己所拥有的传统艺术,从而使传统艺术获得更大的发展。

2、对文化持有者的影响

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趋势除了对传统艺术本身产生极大影响外,也会对文化持有者即传统艺术的拥有者产生重要影响。

首先,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会给当地人带来更多的经济收益,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他们的生存境遇。传统艺术的展演化为文化持有者吸引和容纳了更多的观众,更多的观众也就意味着更大的市场需求,当然也就意味着将有更多的经济收益。这对于很多生活在山区、半山区较为封闭的村落中的乡民而言无疑至关重要,因为传统的艺术有可能改变他们的生存状况,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其次,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会提供给文化持有者更多的机遇和发展空间。在传统艺术从本土走向外界,从自娱走向娱人,从没有观众或很少的本土观众走向大量的观众和外界的关注,这其中,除了显而易见的改变外还蕴藏着更多的内容,那就是这种“向外”的发展所带来的更多的机会和更广阔的空间。一些文化持有者正是抓住机遇而成为了村寨中最先从传统艺术的展演化当中受益的人,他们不仅在经济上大有改观,而且成为当地人羡慕的对象和外界的关注中心。大理鹤庆新华村世世代代打制银铜器,古老的手工艺传承了不知多少年,虽然每一代人当中都可能涌现出技艺超群的人物,但他们从来没有能够获得更大的声名。而今天,在当地发展旅游、发展民族手工艺的背景下,很多人出了名,成为工艺大师,这样的殊荣是他们的先辈无法拥有的。如艺人寸发标,从小就跟随父辈走乡串寨打制银器,但他的成功是和新华村的开发分不开的,在新华村民族工艺的开发过程中,他因自身的积累和技艺涌现出来,1999年,他被云南省文化厅授予“云南省民族民间高级美术师”称号,2000年,他被云南民族学院聘请为客座教授,2004年,又被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聘为客座教授。2004年,获得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的“民间工艺大师”称号,他设计的“标祥牌”系列酒具还注册了商标并于1998年申请了国家专利。而石龙村歌手李宝妹,在不断的表演和比赛的过程中,得到了大理州“歌后”的美誉,并且在更多的地区演唱白族调,获得报酬,在此过程中,不仅在经济方面有所收益,而且也为了赢得了更大的名声。现在,“歌后”的名声不仅仅局限于大理地区,而是已经远播到相邻的怒江兰坪、丽江等地。红河石屏的李怀秀、李怀福姐弟就更不用多说,尽管她们参加青歌大赛并非简单的对游客的展演,但她们在参赛并获奖之前其实已经有了大量的展演作为铺垫,也可以说正是先前无数的展演活动让她们积累了经验、提高了技艺并最终在大赛中取得了成功。不管怎么说,这些事例本身给予村民的最大启示,是让村民看到了通过自已拥有的传统艺术走出大山、改变命运的希望。村民们没有想到,原来祖祖辈辈上山放羊、下地干活的时候唱的山歌调子,在今天会如此受到外界的关注,会成为改变他们命运的契机。在很多人看来,这些歌手、艺人已经成功了,而这种成功,源自于传统。

最后,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又促使文化持有者更加关注和重视自己所拥有的传统艺术。伴随着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文化持有者得到了许多的实惠,这无疑会让文化持有者本身反过来更加关注自己的技艺,更加重视从传统中继承下来的艺术,并力图使之更好地传承和发展下去。同时,一些文化持有者受益于传统艺术的展演化所起到的示范带头作用,将引导更多的文化持有者参与到对民间传统艺术的承袭和展演当中。不管文化持有者对传统艺术的关注其最主要的动因为何,在与外界的比对中,他们都会更加关注和珍视自己的传统,更加自愿自觉地去传承传统艺术,这或许是民间传统艺术展演化最大的功劳。

三、对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展演化的思考

本文所讨论的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展演化现象不仅仅存在于现代旅游之中,这种现象已经波及到了更广阔的领域,但旅游中的文化商品化、展演化及其相关讨论无疑值得我们关注。事实上,在旅游人类学的研究中,学者们早已注意到了旅游所引发的文化变迁问题。美国人类学家欧文·钱伯指出,当地人过去为自己生产的艺术品,现已被变成旅游纪念品被拿到市场上出售,原旅游地的传统文化如歌舞、仪式等被搬上了舞台向游客进行表演,这样的文化商品化现象无处不在,并已成为现代旅游业中的一个重要部分。[注:参见张晓萍主编《民族旅游的人类学透视——中西旅游人类学研究论丛》,云南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28页。]东道主地区为吸引游客而设计的“舞台真实”到底是好是坏,引起了广泛的争论。有的认为,舞台真实是“伪民俗”,舞台表演会破坏文化的真实性,格林伍德在《文化能用金钱来衡量吗?》一文中对文化商品化进行了猛烈抨击。有的认为舞台真实并非坏事,舞台表演及其获利增强了东道主对传统文化的自信和保持。[注:参见张晓萍主编《民族旅游的人类学透视——中西旅游人类学研究论丛》,云南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30页、131页。]在民俗学界,也有与旅游人类学中“舞台真实”相类似的问题,20世纪60年代德国民俗学家汉斯·莫塞尔提出了“民俗主义”的概念,主要指民俗文化脱离其原本的生存空间,被第三者利用,为了新的目的,以新的功能加以演绎的现象。[注:参见关昕《“文化空间:节日与社会生活的公共性”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一文,《民俗研究》,2007年第2期。]

对于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在现阶段所产生的变异,学者们所持的态度也还不太一致。有的认为展演化使得民间传统艺术变味,在某些方面不再保有传统的特征,甚至出现了一味只为迎合消费者需要而改变传统艺术本来面目和制造新的艺术形式的情况,这种现象对于传统艺术的保存和传承非常不利,会加速传统艺术的变迁。也有学者认为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虽然在某些方面改变了传统面貌,但总体而言是继承了传统特色的,而且展演化拓宽了传统艺术的生存空间,也使得民众对传统艺术更为关注,因而最终会促使传统艺术更好地发展,使传统艺术的生存和发展进入新的良性循环。当然,也有学者对上述两种观点采取折衷的态度,认为上述两种情况在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中都可能会存在。笔者并不想一味调和两种观点,但也认为我们必须客观地看待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现象。我们不能否认民间传统艺术展演化的过程中,既有对其生存和发展有利的促进因素,当然也有对其保护和传承不利的消极内容。为了更好地达到其间的平衡,我们应该坚持以下原则:

第一,尽量保持民间艺术的传统性。尽管民间传统艺术在展演化的过程中面对的是外界和观众,受到市场需求的影响和制约,但文化持有者不应该只是一味地迎合市场和外界,要记住我们要向外界展示的是我们最具特色的传统艺术,而不是外界希望看到的艺术形式和内容。只有这样,文化持有者才不会迷失在外界的希望和市场的需求中,而是保持传统与自我。如果我们一味仅以市场为导向,可能会陷入市场需求假象的泥淖并丧失自我特色和对外界的吸引力、竞争力。当然,由于民间艺术已经进入了展演化的层面,其生存的环境已经和过去相比发生了极大改变,因而,在尽可能保有传统特色的同时也应该考虑适当创新的问题,这也是保持民间艺术的生命力所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第二,建立起民间传统艺术生存发展的良性循环系统。我们需要部分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发展以获取更多的资金,改善文化持有者的生存状况,我们也需要将更多的资金、人力、物力重新投入到民间传统艺术的保护和传承当中,保障民间传统艺术生存发展的良好环境。如果能在展演收益和传统艺术生存发展之间建立起有效的联系和规范的机制,也就意味着建立起了民间传统艺术生存发展的良性循环系统,这不管是对文化持有者而言还是对民间传统艺术本身而言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第三,对文化持有者加强传统艺术的价值宣传和功能教育。对于文化持有者来说,从先辈那里继承下来的传统艺术无形当中具有一种神圣的意味和独特的价值,因而当没有强外力的冲击之时,下一辈往往自觉地去承传这些传统的内容。当民间传统艺术向展演化的趋势发展之时,文化持有者对传统艺术的看法可能会逐渐发生改变,文化持有者可能会更加关注传统艺术,但是这种关注更多源于经济趋动,文化持有者和传统艺术之间原有的自然而然的联系和神圣性意味可能被完全解构,这时候,必要的引导和宣传显得尤为重要。研究者和文化工作者有责任不断提醒和告诫文化持有者:他们目前所获得的经济利益并不单纯是源自外界和市场的馈赠,而更多是得益于文化传统和先辈的遗产,所以文化持有者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也要更加理性地看待自己的传统,从而真正地怀着尊重之心审视自己的传统,珍视自己的传统,延续自己的传统,发展自己的传统。研究者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尽可能地反馈到文化持有者中,改变以往研究者的成果只限于学术界而不能为文化持有者了解的局面,这或许也是研究者更好地承担自己的责任的方式之一。

总而言之,对于当前民族民间传统艺术的展演化现象,我们固然不必对其中的变化而惊惶失措,也不能迷失在展演所带来的收益中而失去清醒的认识和理性的判断,我们所应该做的,就是更好地认识这一现象,并尽可能地规避其对传统艺术的保存和发展不利的方面,发挥其中对传统艺术传承和创新有利的因素,以期使各民族民间的传统艺术在新的社会发展背景中获得新的发展。

(责任编辑:楚小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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