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入木三分刻世间万物,文采飞扬著海内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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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是清代乾隆年间的一部长篇小说,有“天下第一奇书”之称。它是夏敬渠晚年所著。全书围绕文素臣的发迹展开,将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医卜星象、帝王将相熔于一炉,集历史、神魔、侠义为一体,可谓是一部包罗万象的封建社会百科全书式的作品,被鲁迅誉为“以小说见才学者”之首。
夏敬渠是个饱学之士,他博通经史,旁及诸子百家、礼乐兵刑、天文算数之学。同时,他又是个失意的知识分子,一生屡困科场,直至白发苍苍仍是个秀才,于是他便把自己的理想一股脑儿地写进了《野叟曝言》里。 夏敬渠笔下的文素臣文武双全、品学兼优,可与古代的漆雕开、宋玉、司马相如、诸葛亮等先贤相媲美,是个极有血性的真儒、不识炎凉的名士。同时他还是美德懿行的化身。他孝敬母亲,厚待晚辈,对朋友重义气,对弱者加以救援,诸多美德都完美地在他身上体现出来。他一生除暴安良,济困扶危,为国建功立业。最后,文素臣身居宰辅,位极人臣,天子都尊称他为“素父”。借小说以炫耀才学的人古今皆有,而夏敬渠可称为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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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文素臣这人,是铮铮铁汉,落落奇才,吟遍江山,胸罗星斗。说他不求宦达,却见理如漆雕;说他不会风流,却多情如宋玉。挥毫作赋,则颉颃相如;抵掌谈兵,则伯仲诸葛;力能扛鼎,退然如不胜衣;勇可屠龙,凛然若将陨谷。旁通历数,下视一行;间涉岐黄,肩随仲景。以朋友为性命,奉名教若神明,真是极有血性的真儒,不识炎凉的名士。他平生有一段大本领,是止崇正学,不信异端;有一副大手眼,是解人所不能解,言人所不能言。记得成化元年,朝廷命景王见濠,太监靳直,兵部尚书安吉,至南京祭告孝陵,并赴苏常两府,查阅江海门户,操兵防倭。安吉至苏州,借观人才,以“三教同原”命题试士。素臣既不信仙,尤不喜佛,作诗两首触之。
历史余思 这样一位品貌兼优、文武双全的奇才横空出世后,自然不甘寂寞,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而君暗臣昧、宦寺专权、藩王谋逆、外强觊觎、异端泛滥、邪说风起的情形是小说所铺展的国势倾危的社会背景,这为文素臣大展身手提供了最佳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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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夫人蹙额道:“塞翁得马,焉知非祸!你弟若在京中引见时,必有大祸,这督学又翻过脸来,那时就无可解免了!凑巧昨日未小姐着未能来送中秋节礼,我与你出其不意,连夜雇船,前往丰城,庶可脱此祸患!”古心道:“二弟有此际遇,道路皆为加额,亲知共拟弹冠,回来时,听着路上口碑,庭中祝嘏;虽处之淡然,亦何至反以为害,急思远避起来?”水夫人太息道:“吾儿平日所读何书?所穷何理?怎这等临事茫然,毫无巴鼻?汝弟生平所深恶痛绝者,是异端惑世,宦寺擅权;私居咄咄,常形悲叹。今一旦得觐天颜,所应者又是直言极谏之科,自必明目张胆,尽所欲言。目下国师之宠正盛,司礼之焰方张;车薪之火,岂杯水所能救?蟠结之祸,岂立谈所能除?不忌鼠器,而辄批龙鳞,轻则窜逐,重则诛夷,事所必至,理有固然。昔人云:贺者在门,吊者在闾,正今日之谓也,何云过虑耶?”古心爽然道:“母亲料事真若神明,但二弟蹈此危机,恐难完璧,怎得他知几远引,明哲保身才好?”水夫人怫然道:“明哲保身四字,是圣人重道行权之学,非大贤以下所能;古今来不知多少人误在此四字上!冯道身事十主,小人藉以纳污,所谓罔之生也,幸而免耳!我平日怎样教你做人?怎还出此依阿淟涊之语!宁吾言而君不用,毋君用而吾不言!《鲁论》云:‘勿欺也而犯之,志士仁人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你自小就读过来,难道圣训都可不尊的吗?”
历史余思 书中引伸触类之处不可枚举,吏部尚书赵芮等人保举直言极谏之士,所以文素臣等人皆由该省督学御史护送进京引见。水夫人是第一等见识、第一等学问,她料到文素臣必会因极谏得祸,因此命古心与其连夜前往丰城,帮助文素臣摆脱祸患。此篇应当仔细体味查究,切不可草草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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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特武事如此,湘灵玩弄笔墨,晴霞亦解拈毫。生胜自幼伏侍鸾吹、素娥,原也略懂文义;古心、素臣作文赋诗,紫函、秋香是见惯的,记得几首古诗,调得出平上去入,既有湘灵指教,又受晴霞熏染,便俱略谙吟哦。
一日,田氏问候水夫人,见只有难儿在房听水夫人讲“致知在格物”一句,难儿说:“格字当作格拒之格,物是物欲。格去物欲,便见吾心之真知,意乃可得而诚,与《易经》‘闲邪存诚’,《论语》‘克己复礼’同旨。”水夫人道:“‘闲邪存诚’‘克已复礼’俱是单刀直入、当下便断工夫,九二君德,颜子乾道,才可语此。九三便须学聚问辩,仲弓便须敬恕交持,况下此者乎?《大学》之道,必从穷理入手,故格物为第一义,犹《中庸》必从择善入手,而以学问思辨为第一义也。不穷理,则心如无心之称,无真知矣,意安得而诚?故欲诚其意,必先致知;欲致其知,必先格物。格得一物,即致得一知。事事真知灼見,不同禅悟支离恍惚。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久自豁然贯通,知无不致,意乃可得而诚。如以为物欲之物,格拒之格,则未有穷理之功,安识理欲之辩?必有以欲为理,以理为欲,而当拒不拒,不当拒而反拒者矣!四姐当悉心体验程、朱之说,勿以私智小慧,求奇而立异也。”田氏与难儿听了,都如拨雾见天,赞叹不尽。
历史余思 圣人的静,静一日有一日的生机。周敦颐在《太极图说》中提出:“圣人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若截去“仁义中正”一句,单说主静,不正是庄子的思想吗?论致知格物,难儿的见解颇为独到。难儿认为这非水夫人以平实之论反驳,也不是陆王一家的学问。冰弦论朱陆,秋香驳斥佛老,皆属于隔阂肤廓之论。纵观全文,夏敬渠在写文素臣时,不仅写到了其母、其妻、其妾、其子、其仆,更写到了其婢,这一切都将文素臣的优秀衬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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